184年,席卷半壁江山的黄巾起义倒逼汉王朝采取了几项措施:解除党禁、地方可以招兵(州郡各组义兵)。这基本确立了后来十几年运行的底层逻辑。党禁解除后,士人重新回到政治舞台,拥抱政治资源;朝廷承认地方豪强的资源与权益,豪强也可以募兵练兵,中央的权力进一步下放。随着中央朝廷权威的下降,名士成军阀就成了时代特色。

  《青梅煮酒:三国群星闪耀时》就把这一翻云覆雨、纵横捭阖的大时代给展现在了读者面前。作者以曹操为主线,勾勒时代变局,全书详略得当,重点突出,让我读来深受启发,不仅补充了诸多知识,更是直观感受到了波澜壮阔的时代画卷。我以乱世多变、战争烈度、人心向背来谈读本书的主要收获。

  大变局的时代,翻云覆雨、纵横捭阖、一日三变成了常态,许多人做到了无师自通,而最后的赢家也就注定成为孤家寡人。灵帝时期,曹操、袁绍、许攸、张邈、淳于琼,洛阳小密圈的小伙伴,痛恨宦官,崇尚名流,一起热血反对董卓(他们相识相熟相知于少年时期)。然而在后来十多年的岁月里,却最终分道扬镳(相忘于江湖),即东汉因名士成军阀而分裂。值得孟德托妻献子的张邈选择了背刺曹操,迎接并州军人吕布进入兖州,一度让曹操的地盘丢失百分之九十,差点大意失兖州,最终张邈被曹操族灭;一起为“南据河、北阻燕代”而奋斗多年许攸,在“南向以争天下”官渡之战的关键时刻离开了袁绍,为曹操献计乌巢截粮,淳于琼被斩杀,袁绍因此而败;而许攸在后日亦被杀害。在尔虞我诈、波云诡谲的时代,曹操成了北方的霸主,也成了孤家寡人。

  大争之世,战争的烈度是不断提高的,武力在其中的权重是不断增加的。当董卓带领西凉军人进进军洛阳的时候,在指挥得当的情况下,仅几千人就改变了局面,撬动了最大的杠杆。在反董战争中,曹操、鲍信、卫兹几千人与徐荣作战一日,虽然战败却改变了西凉军主动进攻的态势,同样,孙坚万余人的部队就可以改变战局。随着形势的演化,战争的专业化、组织化程度迅速提高,动员程度、装备技术也得到了提高,战争规模逐步从上万人到几万人再到十几万人,而物资动员从临时性的税负到屯田、盗墓、屠城劫掠等。官渡之战,颍川实现了总动员;汉中之战,蜀中做到了总动员。“白骨露於野、千里无鸡鸣”不是来自谁的规划,却是争天下强度提高后的必然结果。

  乱世并非不需要人心,反而对人心要求更高。有的名士没有成为军阀,却依然是天然的凝结核,有他隐性的和显性的极其复杂的网络。当过太守的陈留名士边让在兖州的影响很大,当曹操杀害边让之后,东郡陈宫和张邈张超等兖州名士迅速放弃了曹操,选择了吕布,一度接近拥有兖徐两州的曹操成了“三县之主”,形势不绝如缕;孔融在最初是赞颂曹操的,这一点为曹操加分不少,当两人矛盾加深,尤其是在曹操族灭孔融后,整个名士群体深感唇亡齿寒,无人献计,九州仅差江东一州的时候,功败垂成,而成三国鼎立之势。这也意味着,与名士全面合作的时代即将到来。

  另外,作者书中的合理想象部分非常好,用小说的笔法描写了很多场景,让人身临其境。另外,书中有很多凝练性的语句非常具有哲思。

  当然也有认识不完全一致的地方,在我看来,袁绍认知属于一骑绝尘,缺点是一线实践锻炼少,不擅长短兵相接,在洛阳大变局、在官渡最关键的时刻,他都在临机决策的时候失败了。

  无论哪个时代,每个人都有自己独有的人生算法,或简单,或复杂,都需要依照自己的条件,按照自己的目标,在实践中不断迭代,最终成就自己的人生。这本书给我们展现了曹操、袁绍、刘备、荀彧等很多人的人生算法,对我们的实践也有一定的指导意义,值得一读。(文史学者 晋右史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