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年9月,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八次会议聚焦“统筹推进现代流通体系建设”。《国家“十四五”规划纲要》指出,“深化流通体制改革,畅通商品服务流通渠道,提升流通效率,降低全社会交易成本。”本文将在厘清现代流通体系理论内涵的基础上,重点剖析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背景下现代流通体系的功能定位。

  现代流通体系的界定、结构与基本功能

  现代流通体系可以界定为围绕数量庞大的商品(或服务)与多种类型的行为主体,通过以货币为媒介的交换组成的多层次分工分业体系、交易体系与多流程复杂适应系统。相比“传统”的流通体系,现代流通体系在规模、水平、深度、广度等方面均有明显的提升:各行为主体的数量更大且异质性程度更高,商品品类更丰富、设施更先进、技术含量更高、渠道更多元、流程更复杂、场景更生动、氛围更友好、集聚的要素更丰富,且对企业资源、知识、能力和营商环境的要求更高,分业分工更深化,行为主体间的影响及行为主体与环境间的影响都更复杂。

  现代流通体系体现为典型的多层次圈层结构、多维度的复杂网络结构和多层级的迂回结构:(1)现代流通体系呈现为多层次的圈层结构。现代流通体系的核心层是以商流为核心的纯粹商品流通体系,物流、信息技术和支付结算体系构成现代流通体系的辅助层或职能层,资本市场、政策法规、流通监管、社会信用、人才培养和科学研究体系构成现代流通体系的支撑层。(2)现代流通体系呈现为多维度的复杂网络结构。现代流通体系在流程、环节、对象、机构与功能等层面形成了多面向的复杂网络结构体系。(3)现代流通体系呈现为多层级的迂回结构。现代流通体系的迂回,主要体现为流通渠道的多层级性,包括批发环节的多层级。各种类型中间商的大量涌现,是各类行为主体日益复杂的分工分业的结果,也是规模经济、范围经济、简化交易与降低交易不确定性的必然要求。

  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从宏观层面上阐明了流通体系的媒介功能、价值实现功能、引导功能与调节功能。管理学从微观角度提炼了流通体系的功能,强调“流程”或“过程”的学者,将流通功能提炼为所有权转移、物流、成本节约、信息传递、风险分担和流通金融等方面;强调“功能”的“功能主义”流派则将流通功能或“备货形成过程”提炼为分类(sorting out)、集中(accumulation)、分散(allocation)和备齐(assorting)。现代流通体系的功能应该是宏观与微观的统一,在微观层面是流通过程、流通机构与流通功能的统一。

  构建新发展格局背景下现代流通体系功能定位的再审视

  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八次会议指出,“必须把建设现代流通体系作为一项重要战略任务来抓。……建设现代流通体系对构建新发展格局具有重要意义。”在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的背景下,现代流通体系将在以下方面发挥重要作用:

  第一,现代流通体系是扩大内需尤其是全面促进消费的关键环节。

  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,必须“牢牢把握扩大内需这个战略基点”“全面促进消费”。在经济形势不明朗、居民收入增长放缓、社会保障体系不健全、消费预期不乐观的背景下,全面促进消费,关键环节是优化流通体系。推进现代流通体系建设,提升流通效率,在便利消费的同时缓解了居民“买贵”问题,从而有利于促进消费。

  第二,现代流通体系是新型城镇化与就业优先政策的基础性领域。

  流通是一座城市的基本构成要素与基本功能,流通体系往往是城市的导向性行业和先进生产力的重要部分。很多重要城市都是流通业发达的贸易中心,不少现代大都市的制造业功能不断衰减,逐步演化为消费中心、贸易中心与商务服务中心。流通业是劳动密集型行业,无论是“加快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”“推进以县城为重要载体的城镇化建设”,还是“坚持经济发展就业导向,扩大就业容量”,都离不开就业吸纳力强的服务业,尤其是流通业的基础性支撑。

  第三,现代流通体系是推进乡村振兴与促进共同富裕的重要支撑。

  乡村振兴的基础是产业振兴。现代流通体系建设,尤其是农产品流通、农业生产资料流通与农村日用消费品流通体系建设,无论是硬件建设还是软件建设,都可以有效地缓解农民“卖难”“买贵”的困境,促进农民收入增长,有利于促进农村消费,也有利于促进共同富裕。

  第四,现代流通体系是加快发展数字经济的重要载体。

  从发展趋势看,流通业在商流、物流、资金流和信息流等方面的信息技术投资力度都非常大。流通业的资本密集度与技术密集度近年来有了显著提升,已成为加快发展数字经济的重要载体:高技术引致更多资本投入,更多资本投入又带来更多高新技术应用,技术创新、业态创新与模式创新在交易场所、交易时间、交易品类、交易速度和交易环节方面“重塑”了流通业,更高效地满足并创造了消费需求,不断提升流通体系的现代化水平。

  第五,现代流通体系建设是“稳物价”与应急保障的关键方面。

  现代流通体系建设有利于在交易和生产层面降低成本,加快资本周转速度,有利于零售终端价格的普遍下降,有利于市场规模扩张,这又有利于分工深化与经济增长,从而实现“低成本—低物价—市场范围扩展—高水平分工—经济增长—低成本”的良性循环,有利于稳定物价总体水平。现代流通体系在确保正常情况下物价平稳和充足供应的同时,还能通过建立“储备充足、反应迅速、抗冲击能力强的应急物流体系”,保证在特殊时期不断供、不断档、不脱销。

  为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,应更加重视现代流通体系在促进消费、扩大就业、促进数字经济发展、稳定物价与应急保障等方面的重要功能,重视现代流通体系建设与新型城镇化的正反馈机制,重视中小微流通企业与便民商业网点发展,更加包容“地摊经济”,更加重视流通体系建设在推进乡村振兴中的巨大作用,高度重视包括农产品流通体系建设在内的农村流通体系建设。

  (作者系南京审计大学统计与数据科学学院教授、江苏省政府统计与大数据研究院副院长、商务部经贸政策咨询委员会内贸流通专家)